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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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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你

季暝秋收到宋惜嵐的信息之後, 又給陸琴打了個電話,讓她查齊歡養父母的背景。陸琴聽完直接驚了, 她一直以為齊歡是那老兩口的老來子,養得驕縱才父子不和,沒想到居然不是親生的。

沒看見人,季暝秋都已經想象到陸琴瞪著倆大眼兒,消化這個信息的模樣。

片刻,她消化完了,說自己這邊已經聯系到齊蕓的同桌女生, 但人家現在沒在津昌市,明天一早回來,她直接去跟對方見面。

於是, 季暝秋今天只剩接機一項任務了。

看時間,將將七點,他找地方隨便吃飯,一邊吃一邊想,大學教授做成自己這模樣, 恐怕也沒sei了。

這哪兒是教授啊, 分明就是社會主義的一塊磚, 哪裏需要哪裏搬。

機場國際航站樓接機大廳。

季暝秋捧著兩束百合帥哥抱花,惹眼加倍。

他等了片刻, 航班落地的消息就來了。

人流中, 季暝秋老遠就看見寧逸,那小夥子晃悠悠地鶴立雞群, 倆手兩只拉桿箱, 身後,是宋惜嵐和一位老者。

好好的光寒娛樂少東家客串小跟包兒, 八成是怕被人認出來,帽子口罩捂得嚴實。

寧逸往出口方向張望,看見季暝秋這個抱花的顯眼包,立刻想蹦起來跟人揮手,有心加快步子,又覺得把同行二人扔下太遠不合適。只得馬撓蹄子似的壓著步子,一段路走得百爪撓心。

宋惜嵐穩穩當當,引著老先生到季暝秋跟前:“師兄不好意思,要來接機的同事家裏臨時出狀況,我們都到國內經轉了,才知道這事兒,只好讓你跑一趟。”

“應得應分的,”季暝秋笑著把兩束花分別遞給宋惜嵐和那老先生,“來的倉促,失禮了。”

“這位就是季教授嗎?總聽惜嵐提到你,果然年輕有為,後生可畏。”老先生樂呵呵地接過花,跟季暝秋握手。

那是拿慣了手術刀的外科專家的手握力沈勁、穩重,簡單的動作,讓人安心無比。

“這位是李謹仁博士,師兄你應該聽說過,”宋惜嵐介紹,“他專門為高自若的手術回來的。”

別看跨專業,季暝秋依然是知道這位李博士的。老爺子六十多歲的皮相,其實八十出頭了。是國內知名醫院首屈一指的腦科專家,不知搶了死神多少生意。退休後,多家醫院搶著返聘。近幾年,他參加了一個國際研究組,全球到處飛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津昌大學一附屬能把他請回來,不容易。

幾人都不講排場虛禮,簡單而為就好。

季暝秋問清目的地,帶人往停車的位置去。

寧逸剛才一直老老實實,在邊兒上扮演帥氣乖巧的人形立牌。

這會兒他推著箱子湊過來,笑瞇瞇地問季暝秋:“我的呢?”

季暝秋空手了,順手幫他拎過一只箱子,皮粉色,大概是宋惜嵐的。

“這也爭,”他笑著反問,“你喜歡花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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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逸翻著眼睛看天,好一副認真思索問題的模樣,回頭瞄一眼身後二人,見還隔著一段距離,他哈腰貼到季暝秋耳邊小聲說:“那得看是誰送的。”

“切,”季暝秋笑著瞥他一眼,“你跟著幹嘛去了?”

他心裏有數,也還是這麽問了。

預料之內,寧逸不說實話:“高自若好歹算是欄目組基金的救助對象,我去接一趟李博士,有什麽奇怪的。”

季暝秋正眼看他,見他只是平常的痞帥模樣,看不出喜憂,心底翻了個個。

依著寧逸的性子,如果此行能讓他解心寬,哪怕李博士能確定他腦袋裏長了個楊梅,他見到自己時,都多少會露出雀躍和松心。可看現在這副模樣,至少是沒好消息。

年紀輕輕一副悲喜無度的模樣,季暝秋有點心疼他,突然想在寧逸肩膀上摟一下,手都擡起來了,又覺得不大合適,於是只得半路改道,去扶眼鏡。

“坐飛機好累,快送你回家,今晚好好休息。”

安頓好李博士,送完宋惜嵐,已經十一點多了。

季暝秋鎖車,按了電梯才發現寧逸慢悠悠地在後面溜達。

“你累嗎?”寧逸問他。

季暝秋歪頭看他想幹什麽?

“陪我附近遛遛?”寧逸很直白,“想你了。”

眼神也直白。

季暝秋心想:他還是心裏有事吧……

職業病發作加上寧逸小眼神的助攻,季暝秋一偏頭:走吧。

五月份,是好時節,津昌市春夜的大霧漸漸淡了。

二人在小區院裏溜達,一時沒人說話。

季暝秋擡頭看天上的月亮,被雲彩遮去一半,就像他和寧逸逗的悶子。

寧逸跟著人,他的檢查結果確實如季暝秋所料,不太好。

李博士沒著急下定論,只是問寧逸,最近有什麽不適,有沒有常用藥。

寧逸想起自己聽到季暝秋用厭惡療法時,在車裏幾近崩潰的情緒,直言說脾氣比從前不受控制。

他問李博士,他會不會也是臨床實驗的受試個體。

提及閱川的研究課題,老牌資深業內人士果然是有耳聞的。

李博士說,這課題當年一經提出,就掀起了不小的風波,有人笑閱川異想天開,也有人覺得應該好好推進。

試問哪一項科技飛躍不是從異想天開開始的?

可幾年之後,閱川被殺了,研究課題隨之停擺。

當李謹仁博士聽說可能有人偷偷將課題投入臨床實驗時,一點都不覺得詫異。

他安慰寧逸:等幾天,高自若的腦內異物取出來,很多事情說不定就能見分曉。

然後他給寧逸加了種新藥,可以輔助LXNT將藥效發揮到極致,用李博士的話講:就算你是雙向情感障礙急性發作,這兩種藥一起吃下去,都能讓你平靜如水。

當然,能不吃最好還是別吃。

“喜歡我這件事你挺坦誠,”季暝秋突然繼續機場沒說完的話題,“心裏的糾結,怎麽就不能跟我坦誠呢?你要我把感情回饋給一個滿身謎團的人嗎?”

你那些糊弄人的鬼話我一句都不信。

“暝秋……不是……”寧逸腳步一頓,他沒想到季暝秋毫無預兆地翻舊賬,且單刀直入,“我……我沒想好怎麽跟你說,而且我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什麽毛病,所以我想確定了再跟你說。”

“真的麽?”季暝秋也停下腳步,擡眼看寧逸,“你真的會跟我說嗎?”

說你心裏的擔憂,說你到底是誰。

時間很晚了,偌大的院子裏沒有旁人。

只有月色皎皎。

幽光打在季暝秋的眼鏡片上,給那雙好看的眼睛濾了一層好看的光。一下就要擊破寧逸心底的防線。

寧逸的手,在褲袋裏偷偷握起拳來。

自他對季暝秋的喜歡變得不再單純時,他就不想把對方當哥哥看了。他想與他比肩而立,他不願對方帶著憐憫對待他。

他更不願意,對方回饋給他的情感,是出於對閱曦的補償。

每想到這,他甚至想著,瞞他一輩子算了。

可即便如此,他無論年紀還是心理站位,都是弱勢的一方。年紀無可改變;心理是五歲前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習慣。

季暝秋根本不用刻意,在寧逸面前就是哥哥的模樣。

人只要不擰巴,心就不會有大問題。

但人,也不會從來都不擰巴。

這種差異怎麽可能在短短兩三個月之間就扭轉過來呢?

至少寧逸現在沒轉過味來。

寧逸不敢再看季暝秋,他順著對方的話想我真的會跟他說嗎?

應該不會吧。

起碼在確定能陪他一輩子之前不會。

季暝秋就站著看對方寧逸的呼吸節奏有變化,連眼神都閃爍。

他擡手搭在寧逸手腕上:“告訴我,你到底是誰,在偷偷查什麽?”

寧逸的袖子卷在臂彎處。

季暝秋掌心的溫度貼在對方小臂微涼的皮膚上,烙了寧逸的心。跟著,他摸到寧逸手臂內側淺得幾不可見的傷疤上:“再告訴我,這又是怎麽來的?是不是小時候……”

壁紙刀劃破的那次……

季暝秋從來沒主動跟寧逸有過肌膚相接。寧逸喘氣兒都差點把自己嗆著。對方說的後半句,他壓根沒聽見。

提及過往。

寧逸在對方的機鋒用意裏緊張起來,緊張之餘開始擔心他的毛病。

可季暝秋看上去很平靜。

寧逸眼神暗淡下來他對我,好像沒有我以為的那麽上心啊……

寧逸以為自己早就想好了,就算季暝秋一輩子都不給他回饋,他依然能默默地守著人。

結果如今,只是一個臆想的“好像”,他的心就像被刀狠割了。

原來不是無所謂。

原來我好想要他的回饋啊。

我好想,要他也喜歡我啊……

但寧逸看不到,季暝秋正咬著自己嘴唇內側。

他正竭盡全力讓呼吸保持平穩,他的心在跳,跳一下就痛一下,好在還能忍。

片刻,這種痛開始刷存在感了。

寧逸覺出季暝秋的手在抖。然後,他看見季暝秋的喉結動了下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吞咽的動作除了壓抑沖動,還可以緩解緊張。

寧逸的心在幾十秒內像被季暝秋的反應玩弄於股掌之間拋高疾墜,眼看摔碎,又接住。

又像開了無數個盲盒,失落、高興,慌張不知接下來會是什麽。

他從季暝秋的手掌中抽回手,扶瓷器一樣虛扶著對方。

他終於想投降了,幹脆把什麽都告訴他。

可幾乎同時,夢裏閱川屍體下鮮紅的濃稠液體、櫃子黑暗縫隙與他的對視,成了幻燈片,中間穿插著季暝秋的臉。

寧逸腦子裏“嗡”的一聲,有個聲音在叫他“小太陽”,非男非女,異常魔幻。

那聲音對他說:你看,他不在乎你……

這讓寧逸覺得可怕。

他僅存的理智,告誡他這是幻覺。

寧逸的手還下意識護著季暝秋,腦子已經斷弦了,人一下子怔住。

季暝秋當然看出他不對,深吸一口氣,拉緊腕帶狠彈兩下先穩住自己,繼而擡手搭在寧逸肩膀上,和緩地問他:“怎麽了?”

寧逸呆楞楞地,看季暝秋時滿眼的陌生。他突然皺眉甩了甩頭,像要把自己晃清醒。

季暝秋搭他頸側的動脈跳得很快。

“寧逸,看看我,”季暝秋手型一變,強勢地半捧起對方下頜,“看看我,認識我嗎?你的藥呢?”

寧逸沒答,他的眼球在游移,像在仿徨中努力認人。

氣息越來越急。

季暝秋急了,索性直接揭開對方外套去摸他衣服內袋。

好幾次寧逸摸藥盒,都是在外套的內袋裏。

結果,他手剛沾到寧逸衣襟,對方猝不及防就擡了手,攏住他腰背一按。

力量非常大,季暝秋的胸口拍進寧逸懷裏,一口氣給擠在咽喉間,直接給卡得嗆了下。喘息間,他往後掙,但寧逸的手臂像鐵環一樣。

他連動都動不了,越是掙紮,寧逸就箍他越緊。

“放開!”季暝秋猛地抽氣,“寧逸!你怎麽回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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